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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二十八章、晚上不翻牌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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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落是被江溫爾和秦宛昀扶著離開的。

一路上,黎落神情低落,扶著肚子一步一步走得及其緩慢。

君恩如水向東流,得寵憂移失寵愁。

原來,古人的話不是沒有根據的。

江溫爾和秦宛昀一左一右伴在黎落身側,她們看得出她情緒上的低落,兩個人對視一眼,然後江溫爾便開口安慰道:“黎兒,我聽問玉說,禦花園的芍藥開了,我們不妨過去瞧瞧?”

黎落一手托著後腰,一手扶著肚子,興致缺缺道:“江姐姐,我有些乏累。”

秦宛昀忙道:“黎姐姐,這天氣漸漸暖了,你理應多出去走走,對肚子裏的孩子也好。”

黎落松開兩個人的手,朝前去:“改天吧,今兒實在沒有興致。”

因著身子笨重,沒了扶持,她走得更加艱難了些。

江溫爾隆起眉心,望著黎落落寞的身影,心中隱隱有些擔心。

她立在原地略略想了想,快步走到黎落身邊扶住她:“在這後宮之中,該經歷的,總歸是要經歷的。你一個人回去傷心,皇上又看不到。與其這樣,還不如去禦花園走走,散散心來得自在些。”

秦宛昀聞言,也湊上來扶住黎落另一邊的胳膊:“就是就是,江姐姐說得對。皇上不在宮裏的這些日子,你就老把自個兒關在伊人宮裏,現在總得透透氣去。”

黎落拗不過兩個人,只得由她倆扶著,與她們一道去了禦花園。

三月剛過,迎春花開的勢頭還未弱下去,一簇一簇掛在半高的墻頭,零零星星的淺黃色像是深夜的繁星。只是那芍藥剛開,五顏六色,更是奪人眼了些。

秦宛昀看著那叢叢芍藥,忽然頗有感觸道:“自打這芍藥開了花兒,這禦花園中別的花好像都被比了下去似的,沒有分毫光彩。”

她話音剛落,江溫爾用眼睛的餘光瞥了她一眼,又在黎落身後伸出手指指了指她。

秦宛昀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,忙捂住嘴,滿臉歉意地望向黎落的側臉。

黎落卻微微勾了勾嘴角,扶著肚子彎下腰,從那一簇芍藥中摘下一朵粉紅嬌嫩的花轉身插在秦宛昀的雲鬢上,繼而轉臉看向江溫爾:“江姐姐,你也別埋怨宛昀,她說得沒有錯,就是這麽個理兒。”

話雖這麽說,可是黎落垂下的眼瞼上卻有淡淡的落寞一晃而過。

秦宛昀快步繞到黎落跟前,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,愧疚道:“黎姐姐,我剛剛都是胡說八道的,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。”

黎落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放心吧,我沒事。”

她話音剛落,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:“卑職給梨妃娘娘、江嬪娘娘和宛貴人請安。”

黎落三人聞聲轉過身去,卻見墨子然正站在不遠朝著她們處躬身作揖。

黎落微微一頷首,道:“墨畫師,免禮吧。”

江溫爾楞了一下,旋即笑道:“黎兒,你還不知道吧,墨公子前些日子剛剛被皇上封了大夫。”說罷,他又轉身笑著望向墨子然:“墨公子這是?”

墨子然拱手道:“回江嬪娘娘,微臣留在伶人館的一些東西還未來得及收拾,今日稍稍得了空,便領人過來收拾一下。”

他說完,黎落幾個人才註意到跟在他身後抱著箱子的小廝。

墨子然低著頭,眼中有些暗湧的情愫。他知道皇上今日回宮,而且還是同那夜楚的公主一起回來的,剛剛到了乾羅殿前,那公主便被封為珍妃。他想著黎落定是郁郁不歡,心中擔憂,便尋了這麽個借口進宮來看看。

思及此,他隱去眸中的情緒,微微擡起頭望著黎落:“梨妃娘娘近日可好?”

黎落點點頭,不鹹不淡道:“有勞墨大夫掛記,本宮一切都好。”

墨子然點了點頭,心中稍稍放心了些,他又想起什麽似的道:“三位娘娘,微臣府中還有一些公務沒有處理,就先行告退了。”

待三人點了頭,墨子然才領著小廝轉身離去。

秦宛昀望著墨子然離去的背影,眼中漸漸染上一抹疑色。

夜裏,不出眾人所料,慕容璟燁歇在了未央宮。

伊人宮就在未央宮的邊上,那裏傳來的歡聲笑語,琴瑟鼓樂盡數落在黎落耳中。

槿若從屋中取了鬥篷為黎落披上:“主子,外面風大,您快進殿吧。”

四月時節,梨樹開了花,黎落端坐在梨樹下的矮桌旁,眼神迷蒙地望著伊人宮緊鄰著未央宮的那面宮墻。

“槿若姑姑,若是你也想回未央宮去,便告訴本宮一聲,曾您差人去內務府說一聲,將你調過去。”

黎落的聲音淡淡的,叫人聽不出喜怒。

槿若當即在黎落面前跪下:“主子,珍妃雖與宣寧皇後有幾分相似,可是終歸不是奴婢的主子,宣寧皇後已去,奴婢的主子如今只是您。”

黎落裹了裹身上的鬥篷,垂眸望向跪在地上的槿若道:“你害怕什麽?本宮說得是真心話,既然你不願意,本宮還能強迫了你不成?快起來吧。”

槿若這才站起身來。

黎落又道:“槿若姑姑,你能為本宮講講宣寧皇後與皇上的故事嗎?”

槿若面上略微猶豫了一下,繼而開口道:“十二年前,寧國被滅,皇上和長公主被安國皇上擄回宮,安皇垂涎長公主的美色,便封長公主為貴人,為了安撫長公主,皇上便被當成質子養在安宮。可那時候,皇上畢竟是亡國皇子,受盡欺淩,那時,宣寧皇後還是安宮最受寵的公主,那日她領著未央宮的奴才去禦花園放風箏,卻偶然撞見在禦花園裏昏倒的皇上……”

槿若的聲音有些飄渺,仿佛穿越十幾年的時光,回到了過去一般。偶然一陣夜風吹過,搖落了枝頭的梨花,那花瓣零落如雨,撒滿了黎落的肩頭。

原來,他們之間,經歷過那麽多的事,難怪縱使她再努力,也總歸走不到慕容璟燁的心裏。

黎落輕輕嘆了口氣,讓槿若扶自己起來。

“回殿吧,本宮有些累了。”

秦宛昀自回了瑯澤軒,就有些魂不守舍,翠雲讓人將晚膳擺在桌子上之後,便將他們都遣了出去。

她走到秦宛昀身邊,俯身問道:“主子,自打您與江嬪和梨妃逛禦花園回來,就一直坐在這兒,一聲不吭的,可是遇上了什麽事?”

秦宛昀坐在雙扶椅上,掐著手中的帕子開了口:“翠雲,你可是覺得墨子然和穆黎落之間有些不對勁兒?”

翠雲一頭霧水,她搖了搖頭:“這墨大夫與梨妃向來沒有什麽交集,不知主子為何會這般問?”

“你可還記得前面冬天,我與穆黎落她們一起去倦橋湖下滑冰那次?本來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,偏偏憑空沖出來一個墨子然將那穆黎落救了上來?當初若不是她,那穆黎落可就小命不保了。今兒個也是,我與她們兩個閑逛,恰好不好就與那墨子然撞見了。我瞧著那墨子然看穆黎落的眼神,可沒有那麽簡單。”

秦宛昀揪著帕子的手停下,眼中的疑色越來越甚。

“主子您是說那墨大夫和梨妃兩個人……”

翠雲壓低聲音道。

秦宛昀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身來,走到桌旁,翠雲趕忙將筷子遞到她手中。

“不行,翠雲,你得給父親傳個話,讓他盡快調查一下墨子然和穆黎落的關系。”

秦宛昀頓住筷子,再次開口。

翠雲點了點頭道了聲“是”。

禧祥宮內,慕容瑾妍剛用完晚膳,夕雲命人端了漱口水上來。

“今兒個晚上,皇上歇在哪兒了?”

慕容瑾妍漱了漱嘴,忽然想起這個事情。

夕雲點點頭:“今兒個下午皇上處理完政務就直接去了未央宮,剛又讓吳廣祥去敬事房傳了話,說晚上不翻牌子了。”

慕容瑾妍點了點頭,總歸是有些滿意,可是她似乎覺得又有哪裏不對勁。

“夕雲,你說,這璟燁當初那般愛惜穆黎落,眼看著她臨盆在即,這說冷落就冷落的,本宮總覺得有些不踏實。”

夕雲笑著讓宮人來收拾桌子,扶著慕容瑾妍進了內閣:“主子,這皇上畢竟是皇上,又怎可能在一個人身上長情?主子您就別多想了。”

慕容瑾妍在梳妝臺前坐下,由著夕雲為自己摘頭花:“本宮心裏總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,這梨妃眼看著就臨盆了吧?”

夕雲點頭:“不出意外的話,應該是下個月臨盆。”

慕容瑾妍想了想說出了心中的擔憂:“你說,依著璟燁的性子,若是他心中還有著梨妃,萬一梨妃誕下的是個皇子,璟燁會不會……”

夕雲猶豫了一下才開口:“奴婢也保不準兒。”

慕容瑾妍從桌上拿起木梳梳著胸前的一縷頭發,眼神中微微有些算計:“青槐的身子有幾個月了?”

夕雲盤算了一下,回道:“應該是比梨妃娘娘晚一個月左右的時間。”

慕容瑾妍轉了轉眼珠,在心中略微猶豫了一下,喚過夕雲,在她耳邊低聲道:“今兒個晚上你去一趟太醫院,找吳太醫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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